林建隆,笔名柳成荫,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散文诗集《那一片海》《草原与海——通辽汕尾的流光与叙述》《汕尾九歌》(合集),诗歌集《青花瓶的一瞬间》等。长年致力于散文诗创作和推广,成就斐然。近日,记者采访了他。
记者(下简称记):请您介绍一下您的创作历程,包括何时对文学发生兴趣?何时发表处女作?创作过程中有无对你发生重大影响的人?有无记忆深刻的故事?主要创作成果等等。
柳成荫(下简称柳):在自己平庸的人生轨迹中,工作、文学和音乐是三个重要支撑。大约在小学四五年级我已对文学产生了兴趣,这对于一个出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贫困乡村的孩子来说,似乎可称异类。父亲为我们几兄弟姐妹订阅了《儿童文学》《少年文艺》等报刊,无意中为我提供了一片文学土壤,极大地影响了我的人生走向。现在想来,在那个连肚子都无法填饱的年代,父亲能做到这些是少有的、了不起的。随着阅读需求的增长,我开始向父母索要一、二分钱,然后步行几里路到博美镇区的书店门口或大街小书摊,租阅传奇小说、武侠小说和古典名著连环画。说来惭愧,我对《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传》的了解,最初都来源于当年的连环画。真正接触到“大部头”,已经是初中时期。要感谢同样读初中的家姐,不知从哪里带回来《家》《春》《秋》《三家巷》《第二次握手》等长篇小说,让我如获至宝。1982年我考上陆丰师范后,经常在课余时偷偷摸摸写小说、诗歌,并曾向《汕头文艺》等刊物投稿,然而基本上全军覆灭。意料之外的是,师范毕业后的1986年3、4月间,有一天回母校,在室外沙地上发现一张被踩踏的《学语文》报,第一版竟赫然印着自己的两首小诗《我们的热情》和《力的辩证》,我非常激动地捡了起来,心里那股开心劲像捡到了一个大宝贝。这篇处女作给了我“写下去”的信心。这一年,我认识了孙雄、林婵娟伉俪,当时他们正在筹办“帆影散文诗”社,将我吸收为第一批会员,从此,我跟散文诗的缘分一定终生。1987年,我在惠州教育学院读书,经林婵娟的介绍,先后认识了著名作家柯蓝和《东江报》政文部主任袁治平,由此开启了一段长达二十多年的“忘年交”,直至两位先生先后离世。他们给予我热情的鼓励指导,是我在文学道路上的重要引路人,更是我坚持散文诗创作的最重要的动力。1989年,我从惠州教育学院毕业后回到陆丰,时孙雄、林婵娟和苏成在汕尾报社工作,也编发了我不少作品。2001年,于我而言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年份,这年我出版了人生第一本文集,也是散文诗集《那一片海》。此前,由于职业的原因,不少长辈、文友提醒我不要舞文弄墨,以免给人留下不务正业的印象,但在柯蓝老前辈和我的直接领导的鼓励下,我打消了顾虑,毅然出版了这本小册子。时光荏苒,距发表处女作已过去了38年,虽出了几本小册子,有几十章(首)作品入选《中国散文诗九十年》《中国散文诗百年经典》《中国散文诗百年大系》《珠江诗派——广东珠江诗派百年诗人作品选析》等多种专著及年度选,但得到柯蓝、王幅明等大家高度肯定和重点推荐的只有两首联组散文诗《路、家园及其他》《船沉了,我活在海里》,前者更被柯蓝誉为填补中国散文诗探索“精神家园”、反映“城市疾病”题材空白的难得佳作,并在他的专著《中国散文诗创作概论》中设章节介绍。而真正走出圈外的作品只有一首散文诗《科尔沁小调》,被境内外众多朗诵爱好者所喜爱。据网络不完全统计,这首散文诗曾出现在20多个省的大、中、小学及机关事业单位的朗诵比赛、文艺演出中,被《视野》等报刊及众多网站、平台转载过,并成为众多艺考培训机构热选的教材。
记:您创作的主要体裁是散文诗,是什么因缘让您对这一文体如痴如迷?有哪些散文诗大家对您发生过影响?哪些作品是您所推崇的?您心目中的散文诗是怎样的?您创作散文诗的感悟、经验?
柳:“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对一种文学体裁的钟爱,同样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散文诗主要基于三个原因,一是文体本身的魅力,短小精悍而意蕴丰富,优美隽永而自由无羁。就读中师时,偶尔在报刊上看到一种小短文,清新隽永,诗意盎然,有流沙河的,刘湛秋的等等,觉得很有意思,常常抄录或剪辑起来,当时并不知道这种短文属于什么文体,若干年后才明白它叫散文诗。这或许就是前因吧,当然这一时期仅停留在感性的喜欢而已。二是因为职业限制的原因,平时非常忙碌,可供利用的时间是碎片化的,不适宜于写长文,而散文诗这种文体则刚好合适。三是人的因素吧,刚才我提到,真正引导我进入散文诗大门的是孙雄、林婵娟伉俪,由于对他们的敬重,我从爱读散文诗,变成爱写散文诗。更重要的是,结识柯蓝老前辈后,我多次应邀参加他组织的活动,多次同他通讯,多次面对面地聆听他的教诲,由敬人而亲文,又由亲文而更敬人。可以说,我能30多年坚持写散文诗,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柯老的鼓励、鞭策和嘱托,也可以说柯老对我的影响最大,说具体点,一是接受了柯蓝的散文诗理论,对其大部分观点持赞同态度,并付之创作实践;二是在学写散文诗之初受柯蓝哲理散文诗的影响较大;三是柯蓝为中国散文诗发展而呕心沥血、奔走呼号的精神深深感动了我。
世界散文诗,与其他文学体裁一样,浩如烟海,就我个人有限的阅读经历看,曾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散文诗作品,国内的有柯蓝的《真诚》《孤独的沉思》,巴金的《日》《月》,商禽的《长颈鹿》,林冷的《微悟——为一个赌徒而写》,郑愁予的《小小的岛》等等;国外的有泰戈尔的《飞鸟集》,屠格涅夫的《门槛》,纪伯伦的《沙与沫》等。
或许每个人对散文诗的看法各不相同,而我心目中的散文诗,至少应该具备几个要素,一是真,二是实,三是短,四是新。真,指真诚,真情实感,不扭捏作态,不无病呻吟;实,指反映生活,关注现实,不居高临下,不脱离实际;短,指篇幅短小,能写短的不要写长,能做减法的不做加法;新,指有新意,不人云亦云,不拾人牙慧。
记:众所周知,您不遗余力推进散文诗创作,不单团结了一批志同道合的文友,为汕尾拿回了散文诗之乡的国字号招牌,且在全国也产生了一定影响。讲讲这方面的故事。
柳:萌生利用散文诗创作活动提高汕尾知名度、美誉度的想法,始于2009年。当时我在市城区工作,应邀参加中外散文诗学会张家界笔会,主办方湖南省对活动非常重视,派了一名省政协副主席出席活动并参加讨论,规格很高,影响很大,对我的触动很大。参加笔会回来后,我向时任城区区委书记朱显棠、区长郑汉秉作了汇报,并提出举办“天翼杯”全国散文诗大赛的想法,得到了他们的支持。2010年,举行颁奖活动时,全国来了100多名作家、诗人、学者,规模颇大,引起市委市政府的高度重视,时任市长郑雁雄为征文集题写“五彩汕尾”书名,时任副市长吴维保出席会议并讲话,当晚举办了专场文艺演出,得到与会嘉宾的高度赞扬,《散文诗世界》《南方日报》以大篇幅做了报道,影响很大,圆满成功。时隔十多年,还有不少嘉宾津津乐道。可以说,这让我们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文化的魅力和影响力。
2011年,我在海丰工作,又会同海丰诸文友策划举办了几次大型的散文诗活动,引起全国散文诗界的注目,有的被列为当年度“中国散文诗十件大事”之一。我的意愿并不仅仅满足于推动一种文体的创作,还在于思考如何让一种文体在经济社会发展中发挥积极作用。2018年迎来了一次机遇,我与知名散文诗人、通辽市散文诗学会会长侯洁春联手合办《“魅力通辽、五彩汕尾”散文诗配图展》,在汕尾市、通辽市两地举办了两场展览,由此促成了两地党政及旅游部门、宣传文化部门的交往交流,进而促进了两地旅游行业的沟通合作,为两地经济社会发展做出了努力。
2021年初,我与时任市文广旅体局局长谢威宣探讨申报中国散文诗之乡事宜,他出了几个好点子。沿着他的思路,在海丰县文联主席谢立群帮忙下,从钟敬文的文集中找到写于1928年10月11日的《残荷》,写于1941年至1944年的《心灵的星光》等作品,这些都可以说是我国早期散文诗的探索性作品。另一方面,我将视野扩大至海陆丰籍其他名人,结果发现曾任北大、清华教授的温源宁先生竟然是中国首位将英美著名诗人艾略特的散文诗介绍到国内的人;这一下子将海陆丰的散文诗史足足推前了近六十年。随后,我向市文联领导汇报申报“中国散文诗之乡”的想法,得到他们的大力支持。申报材料由我执笔,并经市文联主席王剑修改后定稿,以市文联和文广旅体局两家联合的名义向中国作协提交。中国作协十分重视,指定中国散文学会受理此事,经审批,汕尾市顺利成为中国第二个获得散文诗之乡称号的城市、第一个获得散文诗之乡称号的地级市。
记:您下一步的创作计划是什么?
柳:我这个人比较随缘,写作往往没有明确的计划。前几年我工作之余的精力主要放在了歌曲创作上,近期准备回归到文学创作上来了。但要办的事比较多,需要讲究时间分配,如果一定要说创作计划的话,则主要想做两件事,一是着手整理自己几十年的日常笔记;二是有灵感时就写写一点散文和散文诗。如果可以说工作计划的话,那就是继续做做散文诗的普及工作。
记:对家乡年轻的创作者,你有什么寄语?
柳:寄语不敢,说几点粗浅的意见以共勉吧。一要关注现实,融入生活,在生活中获得创作素材,获取知识智慧,并培育正确的“三观”。二要把原创性、个性化视为作品的生命线,不拾人牙慧,不搞同质化写作。三要善于选择适合自己的文学体裁作为创作的突破口,再尝试其他文体的创作,这样可能更易出成果。以上看法,不一定成熟,仅供参考吧。
汕尾日报记者 沈绿洋